第四十章 我也還沒吃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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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的，請稍等。”
他帽檐壓得很低，手法熟練的給我打了一杯啤酒，泡沫綿密，卻一點都沒有灑出來。他一手端著杯子，一手托著杯底，恭敬的雙手把啤酒遞給我。
杯子是塑料的，並不大，再加上泡沫多，酒就少，我兩口就喝完了一杯。
我又把杯子遞了回去：“再來一杯。”
“你……”他一擡頭，臉上本來的制式化笑容，一下子土崩瓦解，滿滿的都是驚訝。
“你怎麽來了？”
“我渴了。”我避而不答，伸著胳膊，把空杯子在他面前晃。
事實上，我並不想他知道我是特意來找他的。一是怕他尷尬，二來，我自己也解釋不清我為什麽知道來這裏。
他楞了楞神，又給我接了一杯啤酒。我一兩口喝完，又把杯子遞過去。
他把杯子接過去，扔進旁邊的垃圾桶。
“女孩子少喝酒，去買點水喝。”
我把包包舉起來，撐開，隔著被小偷割開的大洞，無辜的看著他。
“沒錢。”
“等我跟同事說一聲。”他摘了帽子，把遮陽帽壓到我頭上，被汗水濡濕的頭發，亂糟糟的一團。
不一會兒，有笑容燦爛的高個子男生跑了過來，對著我擠眉弄眼了一番，然後笑呵呵的自我介紹。
“我叫高幸，幸運的幸。是毓淮的同事，你是他女朋友吧？”
“我不……”
“你是來查崗的？”
“我不……”
“你們家毓淮很受歡迎哦，每次只要是他出來推銷，產品都賣得比較好。”
“我沒……”
“不過我向你保證，雖然過來找他說話的女孩子很多，可是他從來沒有多看誰一眼，多說一句話。”
“我……”哎，算了，我也不知道我本來是要說什麽了。
“我和毓淮合稱啟明星雙帥，雖然喜歡毓淮的更多，可是我覺得在五十歲以上婦女這一塊，我比他有魅力多了。”
“等等，你說啟明星？什麽啟明星？”我終於堅決的打斷了高幸的話。
“啟明星？我們公司的名字。”
“你們公司是做什麽的？”
“廣告推廣啊！你不會以為毓淮是來這兒推銷啤酒的吧？我們不是推銷啤酒，我們是在做這家啤酒的廣告推廣。喏，你看那邊。”說著一指不遠處的一處展臺，“喝了啤酒，想買的就會去那兒買。”
“那為什麽你在展臺那兒，他出來推著推車到處推銷。”展臺頂上被篷布遮擋，看上去涼快多了。
高幸難得有些不好意思：“這不是他出來效果比較好嗎？所有人都喜歡他，有他在每天的任務也完成得快一點。本來我們也是輪流著來的，不過毓淮人特別好，總是主動出來推銷。”
正說這話，塗毓淮回來了，手裏舉著一支奶油雪糕，另一手是一瓶可樂。
“看，你家毓淮對你真好。你從墨城找他也辛苦了，今天我頂毓淮的班，他可以不回來了。”高幸猥瑣的一笑，把我往塗毓淮身上推。
塗毓淮用胳膊擋住我的去勢，防止我摔倒。然後退後半步，拉開一點距離。
突如其外的見外，讓我有些尷尬。高幸繼續不長眼的調侃：“喲，小兩口鬧矛盾了，沒關系沒關系，床頭吵架床尾和的事。毓淮，我今天就不回宿舍了，房間都留給你。”
說完，自覺自己做了大好事，不等我們反映，喊著廣告詞，歡天喜地的推著車走了。
“啤酒免費嘗了！精釀啤酒，口味醇厚，夏天來一杯，止渴又生津。”
塗毓淮還是平常的撲克臉，只不過帶著些異樣的潮紅，他把冰棍遞給我：“高幸是個大嘴巴，你不要聽他亂說。”
我接過冰棍，眼見已經有些化掉了，連忙一口咬掉半根。太陽穴一陣刺痛，痛得我原地跳了兩步。
“慢點，化了再買就是。”他把可樂塞到我手裏，把上躥下跳的我按住，伸手幫我揉按發痛的太陽穴。
逆著光，他整個人都被罩進一片陰影裏，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，可他手指傳遞給我的，卻是我從未感受過的溫柔。
“小兔……”我仰著頭，小聲的喊他。
“嗯？”
“對不起。”
“什麽對不起？”
“我為我那天說的話向你道歉。”
“我也為我媽說的話，向你道歉。”
“不不，你不用代表她道歉，因為我也不該因為和她吵架就牽扯上你。你是你，她是她。”
“可她始終還是我媽。”
我真的很想跟他好好道歉，好好相處。可是一扯到韓彩雲，我就有些氣餒了。連當普通朋友也要扯上家庭，帶上爸媽嗎？他一副夾在婆媳中間，十分為難的可憐老公模樣，看得我有些窩火。
我一氣，忘了剛挨過的痛，洩憤一般，又把剩下的冰棍一口吃了。
下一秒，我又跟個猴兒一樣，跳了起來。
“怎麽這麽不長記性！”
小兔沒忍住，撲克臉裂開一條縫，慢慢的，越來越大，終於燦爛的笑開。
伸手拉了我的袖子：“走，帶你先去吃飯。”
我被動的跟著他走，一直斜眼看著他捏住我袖子的兩根手指。哼，別扭的小青年。
飯店就是普通的街邊小館，不知是已經過了飯點，還是本來生意就不好。飯店裏就我們兩個人，連服務員都跑到門口嗑瓜子聊閑天去了。
飯桌上冷清得有些尷尬，都能聽見筷子磕碰到碗沿的聲音。他本來話不多，而我一肚子的話，都是不適合現在說的。
比如，我特別想開玩笑問他一句，找到親生爸媽沒。
還是他先開口：“你怎麽會來柏城？”
為了找你啊！
“哦，廠子有可能要在這邊找個庫房存貨，讓我過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。”也不是完全撒謊，柏城港口雖然沒有墨城大，但是港口的倉庫的租金，和運輸費用，也相對便宜很多。廠裏一直有這方面的打算，只不過這種事輪不到我來做。
“嗯，柏城是一個很有發展前景的城市。”塗毓淮點點頭，深以為然，然後眉頭一皺，“那你錢包怎麽丟了。”
“一下火車就遇到了小偷，還好遇到了你，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麽辦了。”我決定隱藏我身上還有錢的事，沒弄清他離家出走的原因前，不能給他把我甩開的機會。
小兔擡手一看時間，嘆了口氣：“兩點了，可能來不及買票了。”
來不及，那正好。
“啊……末班車是幾點啊？”我故作失望的問。
“兩點半。咱們離車站不遠，你要是趕緊吃完飯，我們興許還來得及。”
“服務員，再加一碗飯！”揚聲喊完，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，意圖太明顯了！我把臉埋進碗裏，偷偷的翻著小白眼看他。
本來已經停下筷子的他，又拿起了筷子，慢條斯理的夾了一口菜。
“我也還沒吃飽。”
剛才隨口扯的謊，倒是給了我想法。既然已經來了柏城，幹脆去港口看看。
高幸替了塗毓淮的班，他就陪著我到港口找庫房。
因為來的太臨時，所以對於庫房的大小，以及租金的預算，我都不太清楚。小兔耐心好，把看過的倉庫，根據類型和租金，以及離港口的遠近，幫我做了一個表。面對這樣的事情，理工男頭腦就是比較清晰。
把大大小小的庫房調查完，天也已經黑透。港口燈火瑩瑩，連黢黑的海面上，也隨著波濤擺蕩著星星點點的小漁船。
“那些小船是要出去打魚嗎？這麽小，不怕被浪打翻？”
“這些船都是連起來的，可以上去吃飯。”
我點點頭，還挺有生意頭腦的。
“我們去船上吃魚吧。”
“要不隨便吃點也行。”這才出來上班一周，拿沒拿到工錢都是個問題。
小兔伸手輕柔的摩挲我的發頂：“放心，我身上帶錢了，夠請你吃頓好的。”
“那夠給我買回去的車票嗎？”
“夠。”
“今晚住酒店的錢呢？”
“夠。”
“明天的早飯呢？”
“也夠。”
小兔嘆了口氣，捏了捏我的臉頰，然後拉著我挎包的帶子，拖著我往前走：“走吧，小老太太。”
沙灘上投下兩條昏暗人影，拉拉扯扯的，糾纏不清。
說了是來吃飯的，就有小船開過來，把我們送到其中一條船上。遠看我以為是小漁船，近了才發現是小游艇。我們這條游艇不算大，但也有兩層空間。一層艙內燈火昏黃，音樂迷醉。二層是露天的船頂，也有推杯換盞聲。
有穿得體面的服務員迎了上來：“二位是坐艙內還是艙外？”
“艙內。”
“艙外。”我和小兔同時回答。
小兔搖搖頭，卻說：“聽她的，艙外吧。”
“你不喜歡艙外我也可以坐裏面。”我又禮貌的和他謙讓，腳上卻一刻不停的跟著服務生上了樓梯，往二樓走。
“我坐哪裏都可以，就是怕你坐外面冷。”即使游艇有被固定，漲潮的海浪拍打下，還是有些晃蕩。
服務生帶路，小兔走在我後面，雙手緊抓住兩邊的欄桿，護住我。我偶有不穩，往後稍稍傾斜，後背就會貼上他溫熱的胸膛。
加起來不足二十步的樓梯，硬生生走出了我一身汗。
壯壯的二哥哥 說：
寫不下去了！我一個單身狗，憑什麽要讓他們好過！憑什麽讓他倆約會得這麽甜！過兩章，我要虐回來！哼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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杯子是塑料的，並不大，再加上泡沫多，酒就少，我兩口就喝完了一杯。
我又把杯子遞了回去：“再來一杯。”
“你……”他一擡頭，臉上本來的制式化笑容，一下子土崩瓦解，滿滿的都是驚訝。
“你怎麽來了？”
“我渴了。”我避而不答，伸著胳膊，把空杯子在他面前晃。
事實上，我並不想他知道我是特意來找他的。一是怕他尷尬，二來，我自己也解釋不清我為什麽知道來這裏。
他楞了楞神，又給我接了一杯啤酒。我一兩口喝完，又把杯子遞過去。
他把杯子接過去，扔進旁邊的垃圾桶。
“女孩子少喝酒，去買點水喝。”
我把包包舉起來，撐開，隔著被小偷割開的大洞，無辜的看著他。
“沒錢。”
“等我跟同事說一聲。”他摘了帽子，把遮陽帽壓到我頭上，被汗水濡濕的頭發，亂糟糟的一團。
不一會兒，有笑容燦爛的高個子男生跑了過來，對著我擠眉弄眼了一番，然後笑呵呵的自我介紹。
“我叫高幸，幸運的幸。是毓淮的同事，你是他女朋友吧？”
“我不……”
“你是來查崗的？”
“我不……”
“你們家毓淮很受歡迎哦，每次只要是他出來推銷，產品都賣得比較好。”
“我沒……”
“不過我向你保證，雖然過來找他說話的女孩子很多，可是他從來沒有多看誰一眼，多說一句話。”
“我……”哎，算了，我也不知道我本來是要說什麽了。
“我和毓淮合稱啟明星雙帥，雖然喜歡毓淮的更多，可是我覺得在五十歲以上婦女這一塊，我比他有魅力多了。”
“等等，你說啟明星？什麽啟明星？”我終於堅決的打斷了高幸的話。
“啟明星？我們公司的名字。”
“你們公司是做什麽的？”
“廣告推廣啊！你不會以為毓淮是來這兒推銷啤酒的吧？我們不是推銷啤酒，我們是在做這家啤酒的廣告推廣。喏，你看那邊。”說著一指不遠處的一處展臺，“喝了啤酒，想買的就會去那兒買。”
“那為什麽你在展臺那兒，他出來推著推車到處推銷。”展臺頂上被篷布遮擋，看上去涼快多了。
高幸難得有些不好意思：“這不是他出來效果比較好嗎？所有人都喜歡他，有他在每天的任務也完成得快一點。本來我們也是輪流著來的，不過毓淮人特別好，總是主動出來推銷。”
正說這話，塗毓淮回來了，手裏舉著一支奶油雪糕，另一手是一瓶可樂。
“看，你家毓淮對你真好。你從墨城找他也辛苦了，今天我頂毓淮的班，他可以不回來了。”高幸猥瑣的一笑，把我往塗毓淮身上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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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慢點，化了再買就是。”他把可樂塞到我手裏，把上躥下跳的我按住，伸手幫我揉按發痛的太陽穴。
逆著光，他整個人都被罩進一片陰影裏，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，可他手指傳遞給我的，卻是我從未感受過的溫柔。
“小兔……”我仰著頭，小聲的喊他。
“嗯？”
“對不起。”
“什麽對不起？”
“我為我那天說的話向你道歉。”
“我也為我媽說的話，向你道歉。”
“不不，你不用代表她道歉，因為我也不該因為和她吵架就牽扯上你。你是你，她是她。”
“可她始終還是我媽。”
我真的很想跟他好好道歉，好好相處。可是一扯到韓彩雲，我就有些氣餒了。連當普通朋友也要扯上家庭，帶上爸媽嗎？他一副夾在婆媳中間，十分為難的可憐老公模樣，看得我有些窩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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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秒，我又跟個猴兒一樣，跳了起來。
“怎麽這麽不長記性！”
小兔沒忍住，撲克臉裂開一條縫，慢慢的，越來越大，終於燦爛的笑開。
伸手拉了我的袖子：“走，帶你先去吃飯。”
我被動的跟著他走，一直斜眼看著他捏住我袖子的兩根手指。哼，別扭的小青年。
飯店就是普通的街邊小館，不知是已經過了飯點，還是本來生意就不好。飯店裏就我們兩個人，連服務員都跑到門口嗑瓜子聊閑天去了。
飯桌上冷清得有些尷尬，都能聽見筷子磕碰到碗沿的聲音。他本來話不多，而我一肚子的話，都是不適合現在說的。
比如，我特別想開玩笑問他一句，找到親生爸媽沒。
還是他先開口：“你怎麽會來柏城？”
為了找你啊！
“哦，廠子有可能要在這邊找個庫房存貨，讓我過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。”也不是完全撒謊，柏城港口雖然沒有墨城大，但是港口的倉庫的租金，和運輸費用，也相對便宜很多。廠裏一直有這方面的打算，只不過這種事輪不到我來做。
“嗯，柏城是一個很有發展前景的城市。”塗毓淮點點頭，深以為然，然後眉頭一皺，“那你錢包怎麽丟了。”
“一下火車就遇到了小偷，還好遇到了你，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麽辦了。”我決定隱藏我身上還有錢的事，沒弄清他離家出走的原因前，不能給他把我甩開的機會。
小兔擡手一看時間，嘆了口氣：“兩點了，可能來不及買票了。”
來不及，那正好。
“啊……末班車是幾點啊？”我故作失望的問。
“兩點半。咱們離車站不遠，你要是趕緊吃完飯，我們興許還來得及。”
“服務員，再加一碗飯！”揚聲喊完，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，意圖太明顯了！我把臉埋進碗裏，偷偷的翻著小白眼看他。
本來已經停下筷子的他，又拿起了筷子，慢條斯理的夾了一口菜。
“我也還沒吃飽。”
剛才隨口扯的謊，倒是給了我想法。既然已經來了柏城，幹脆去港口看看。
高幸替了塗毓淮的班，他就陪著我到港口找庫房。
因為來的太臨時，所以對於庫房的大小，以及租金的預算，我都不太清楚。小兔耐心好，把看過的倉庫，根據類型和租金，以及離港口的遠近，幫我做了一個表。面對這樣的事情，理工男頭腦就是比較清晰。
把大大小小的庫房調查完，天也已經黑透。港口燈火瑩瑩，連黢黑的海面上，也隨著波濤擺蕩著星星點點的小漁船。
“那些小船是要出去打魚嗎？這麽小，不怕被浪打翻？”
“這些船都是連起來的，可以上去吃飯。”
我點點頭，還挺有生意頭腦的。
“我們去船上吃魚吧。”
“要不隨便吃點也行。”這才出來上班一周，拿沒拿到工錢都是個問題。
小兔伸手輕柔的摩挲我的發頂：“放心，我身上帶錢了，夠請你吃頓好的。”
“那夠給我買回去的車票嗎？”
“夠。”
“今晚住酒店的錢呢？”
“夠。”
“明天的早飯呢？”
“也夠。”
小兔嘆了口氣，捏了捏我的臉頰，然後拉著我挎包的帶子，拖著我往前走：“走吧，小老太太。”
沙灘上投下兩條昏暗人影，拉拉扯扯的，糾纏不清。
說了是來吃飯的，就有小船開過來，把我們送到其中一條船上。遠看我以為是小漁船，近了才發現是小游艇。我們這條游艇不算大，但也有兩層空間。一層艙內燈火昏黃，音樂迷醉。二層是露天的船頂，也有推杯換盞聲。
有穿得體面的服務員迎了上來：“二位是坐艙內還是艙外？”
“艙內。”
“艙外。”我和小兔同時回答。
小兔搖搖頭，卻說：“聽她的，艙外吧。”
“你不喜歡艙外我也可以坐裏面。”我又禮貌的和他謙讓，腳上卻一刻不停的跟著服務生上了樓梯，往二樓走。
“我坐哪裏都可以，就是怕你坐外面冷。”即使游艇有被固定，漲潮的海浪拍打下，還是有些晃蕩。
服務生帶路，小兔走在我後面，雙手緊抓住兩邊的欄桿，護住我。我偶有不穩，往後稍稍傾斜，後背就會貼上他溫熱的胸膛。
加起來不足二十步的樓梯，硬生生走出了我一身汗。
壯壯的二哥哥 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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